一珠一石来之不易 ——2019年11月泰国尖竹汶市场考察记
时间: 2019-12-10 17:27:44     文章来源: GTC  作者：尚炯

我们在做珠宝销售时，常有消费者对一件红蓝宝石要价几万，几十万上百万元而迷惑不解，总觉得珠宝商要价太高，甚至是骗人的，消费者不信任不理解。你让消费者自己到其他地方寻找，尽管市场上的价格也大致如此，但他还是觉得这么小小的石头不值得这样的高价。在他眼中，石头是从地里挖出来的，几乎没什么成本。带着消费者的疑问，我们考察了出产红蓝宝石的矿山及著名源头市场——泰国尖竹汶宝石交易市场。

一、尖竹汶矿山的现状

自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尖竹汶发现了红蓝宝石矿，经几十年大规模的开采，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基本停采，目前仅有零星开采。

红蓝宝石矿产于玄武岩中，玄武岩被风化之后，在地表处形成含红蓝宝石的风化红土层，矿山就是开采这一土层，属于露天矿。我们考察的矿山位于尖竹汶市往西偏北方向，15公里的ploiwaen（他迈县ploiwaen区），开采现场是一个小山坡，从地表浅层挖掘的含矿土运往山坡堆成土山，建一淘洗的凹槽，用水冲洗矿土，倾斜的自动摇摆凹槽把泥沙带走，比重较大的砾石以及矿物晶体在凹槽底部沉淀。人工拣走大块的砾石，经几级淘洗，在槽的下方用囊收集含宝石的矿物晶体。

我们亲自与矿工一起冲洗矿土，约经一小时，也见不到一粒宝石！在矿工所收集的宝石晶体中，也找不到我们平常见到的红蓝宝石的那种质量，仅见到颜色低劣，裂纹发育的红蓝宝石晶体碎片。与矿主交流，他言一个月的开采也难得见一、二粒有一定档次的晶体，优质的晶体仅是偶尔才得到，纯属幸运。

我们随后参观了几家工厂，可见如芝麻大小的碎片原料，工人们细心地用手在围形加工，屏气静心，似乎担心鼻息之气会吹走宝石似的，这些细小的碎片也有经济价值呀。宝石的矜贵可见一斑。

二、市场及加工厂状况

我们二天在市场交易宝石，大家是怀着到源头市场进货的目的来的。送货给我们看的卖家络绎不绝，有时甚至是里三层外三层，我们十来位学员每人看了上万粒宝石，但能入法眼的寥寥可数，看得上并谈价的，不足50粒，最后成交的仅是十几粒，不足货品的千分之二，而且许多卖家已经了解中国客商的需求，有针对性的送货过来。

市场满足不了我们的货品需求，在当地朋友的帮助下，带我们到工厂看货，其中一家是当地规模最大的工厂，另一家以加工生产优质红宝石而声名卓著，人称红宝石之王，每年新加坡红宝石原料拍卖的最大买主。这两家都是华裔泰人，经营加工红蓝宝石已历经三代，在世界上都非常有名气。这两个工厂有几万粒宝石，上千包货品，能入眼的（适合中国市场需求的）也仅有几包。在被誉为红宝石之王的林老板工厂，有学员提出购买其中二包（每包20多粒）。令人诧异的是，货主不愿意卖！仅同意学员在其中挑一二粒。交流之下方得知，这些干净鸽血红的货品货主是千挑万选才得到的，用来应酬他的客户。红宝石之王的林老板在当地是最有实力的珠宝商，他的精品尚且如此之珍贵，一般珠宝商的货品可想而知了。每年他到新加坡竞拍购买红宝石原料，总是委托其他朋友帮下标购买最优质的红宝石原料，这些原料购得后都归他，或者不惜加价从其他拍得优质原料的珠宝商那里转购。总之，为求得优质红宝石，使尽浑身解数，不惜花重金购买。原料经自己加工厂加工后，这些优质红宝石成为他应酬客户的“香饵”，由此带来客源，希望客户购买其他大量的中档货品。

林先生每年参加香港珠宝展，世代经销红蓝宝石的他对中国大陆的客户真是爱恨交加。“爱”的是中国珠宝市场大，发展迅速，珠宝商购货量大，“恨”的是珠宝商太挑剔，要求苛刻，货品难以满足要求。许多没有实力的泰国珠宝商只能放弃中国市场，寻求欧美、韩国市场。

三、中国市场特点

中国的珠宝市场发展仅30年，彩宝更是近年才兴起的宝石品种，消费者对红蓝宝石的认知不深，对其材料特点、审美、宝石文化等缺乏认识，是一种跟风式的消费，对流行的品牌进行追风。近年来“鸽血红”“矢车菊”“皇家蓝”“帕帕拉恰”成为流行的品牌，珠宝商们一窝蜂地追求这些品牌品种，尽管这些品种的红蓝宝石未必是最美丽的，他们也对此趋之若鹜。例如，有的“鸽血红”红宝石，“皇家蓝”蓝宝石缺乏火彩，颜色发黑太暗，使宝石不够鲜活靓丽，美感不足。但是因为是品牌，有营销亮点，珠宝商就专注这类货品，非这些货品不经销。而国外有的实验室如GRS等，为满足中国珠宝商的需要，大大扩大鸽血红等这些品牌的内涵，甚至不惜采取“附证”的形式，把暗黑没有火彩缺乏荧光叠加的红宝石认证为鸽血红。中国的消费者认证书购货，不是靠自己的双眼找宝石，使得GRS证书在中国市场大行其道。

追求晶体的干净完美是中国彩宝市场的又一特征，既然花了钱，为何不购买完美无瑕的货品呢，甚至认为宝石就该这样呀！更加剧这一消费习惯的是，有些消费者购买了红蓝宝石首饰后，可能由于各种原因想退货，最常寻找的借口就是找到宝石的瑕疵，埋怨售货者销售时没讲清楚，自己“上当受骗了”。珠宝商为减少退货率，少惹麻烦，在进货时也就极力地追求干净完美。担心肉眼看不清楚，用10倍放大镜显微镜。

市场的苛刻要求与红蓝宝石的天然特性相矛盾。红蓝宝石是天然含有瑕疵的宝石，按照GIA对天然宝石净度特征的分类，蓝宝石属于Ⅱ类：普遍含有瑕疵的宝石，肉眼常见有瑕疵。红宝石属于Ⅲ类：全部含有瑕疵的宝石，这类宝石普遍含有瑕疵，即使肉眼可见明显的瑕疵，也可用于制作高档首饰。中国市场对红蓝宝石的净度追求与他们的天然特性相悖。打个比方，红蓝宝石好比是一只猪肉，中国消费者的需求是这只猪肉的猪肚尖。中国所需要的货品质量占宝石货品不足千分之几，这类货品有多少？！红蓝宝石的品质分布犹如金字塔，不，似电视发射塔，中国市场只追求发射塔发射天线顶尖的部分。难怪泰国的大宝石供应商也无法满足中国市场的需求，叫若不迭。

彩宝最主要的功能是装饰，这就需要红蓝宝石颜色艳丽，有灿烂的火彩，靓丽的切工，还需要具有一定的规格大小，太小粒显然她的造型图案不明显，谈不上美感。对颜色的喜爱因人而异，带着主观的成分，而火彩的审美大家却是相同的。火彩使宝石具有活力，是宝石的灵魂，赋予宝石以生命，呈现鲜活灵动的“宝气”。切工的完美能够增添宝石的火彩，更是造型美的源泉。不明显的内含物（瑕疵）并不影响宝石的美与耐久，理解并包容宝石的天然属性无疑能大大扩展红蓝宝石选择的余地，一味追求宝石的干净显然大大缩小了选择的空间。

反观国外欧美市场，与我们不同，不跟风追品牌消费，市场很难见到“鸽血红”等货品。彩宝首饰以肉眼观感美丽为标准，注重红蓝宝石有一定大小，通常为几克拉，重视首饰的故事性，对红蓝宝石的净度要求并不苛刻。反映出消费者对红蓝宝石的认知程度深，文化悠久。

泰国尖竹汶矿山及市场考察，采购的经历，体验到中国珠宝商的艰辛，采购货品的艰难与销售时微薄的利润不相称。如何走出这一困局，引导消费者客观地看待红蓝宝石的天然特征，理性消费，从而繁荣红蓝宝石市场，中国的珠宝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